一個空白兩代憤青-從列寧生日在俄中的遭遇說開去
2005年4月22日1870年4月22日,弗拉季米爾.伊裡奇.烏裡楊諾夫出生在伏爾加河畔的西姆比爾斯克。1901年,烏裡楊諾夫化名為列寧。從此,隨著十月革命的成功,列寧的名字響徹了世界。舉著德國人馬克思和俄國人列寧的旗幟,中國也繼而發生了天翻地復的變化。
俄羅斯人仍然懷念列寧
時過境遷,當年的蘇聯,如今的俄羅斯早已告別了馬克思和列寧,更不用說史達林了。在今天的中國,馬克思和列寧在官方的語言裡仍然被高舉著,然而在現實生活裡,實際上已比俄羅斯拋得更遠。就連毛澤東的生日,也已成了一般的紀念日。
謂予不信,今天打開中國官方半官方的網站,在首頁上都見不到列寧的字眼。根據「列寧」這個關鍵詞,才找到新華社發的幾張莫斯科人在紅場給列寧送花圈的圖片。一些舊圖片的新說明是:「 1870年4月22日是蘇聯第一任領導人列寧的誕辰。」只說「蘇聯第一代領導人」,而不再提偉大的馬列主義創始人等等了。
在俄羅斯,尤其在大轉變15年後的今天,列寧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居然相當的高。據本次列寧生日前俄羅斯民意調查機構「公眾」剛做的一次民意測驗,有58%的民眾給列寧以正面評價,而給予負面評價的只有21%。
尤其是年紀大的人群,有71%給列寧以好評;農村的人有65%好評;收入在一般水準的人中63%給予好評。給列寧以負面評價的則主要是高教育水準人群(33%認為列寧不好)和高收入階層(31%認為列寧不好)。
據對俄羅斯各地民眾的這次民意測驗,三分之二的人說他們的家鄉至今還有以列寧命名的馬路,51%的人說他們家鄉有一條,17%的人說家鄉有多條列寧路。仍然保留著的列寧塑像列寧紀念碑也幾乎一樣多,29%的人說,他們家鄉至少有一座列寧塑像,39%的人說在他們的家鄉有好幾座。尤其在南部聯邦行政區,那裡說有列寧塑像的人達75%,說有列寧路的人有80%。
肯定列寧歷史作用的民眾中,81%的人還認為列寧是個好人,認為列寧是個好人的佔全部接受民調者的59%,只有11%的人認為他是個壞人。
這次民意調查是在4月9至10間在俄羅斯44個地區的100個城市展開的,在那些城市共詢問了1500人,此外還詢問了600名莫斯科人。
是什麼在俄羅斯和中國填補列寧們的空白?-兼談今昔「憤青」
最近十五、六年來,俄羅斯成了名義上的資本主義國家,而中國成了實際上的資本主義國家。按照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看一個社會制度主要是看其經濟基礎。在今日中國,私有經濟(包括外來經濟)已經超出國有經濟,即使那些仍然是國有的企業,也有很大份額通過上市而私有化了。中國的資本家們也可以加入共產黨了。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赫魯曉夫劉少奇當年的「全民黨」概念。而在俄羅斯,國有和私有之間至今仍然來回地徘徊,放出去又收進來,實際上的資本主義化距離中國的程度還很遠。
中國近年來已經很少談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談也只是帶過。列寧生日就是又一個明顯的實例:倒退二十多年,這在中國會是一個重大的日子。
在俄羅斯,列寧和史達林走了,經濟沒有跟上,留下的空白於是局部由宗教,局部由懷舊(包括懷念列寧,懷念那紅星閃爍的世界崇拜的大蘇聯時代)來填補。
在中國,馬克思、列寧和毛澤東理論上沒走,實際上走得更遠了,由什麼來填補呢?從兩代憤青的表現中可以得到一定的啟發。
80年代的中國青年是尋覓的一代,挖遍了弗洛依德,薩特,卡夫卡,基督教,民主,自由。多少有點月亮還是西方的好的味道。一部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大受追捧。最後,憤怒爆發了,當然導火線是中國的,那是腐敗,但推出的理想國是西方的,即自由民主。從「經濟基礎」上看,那是個引進的年代,中國的經濟和技術比西方落後了幾十年。經濟要引進,意識形態自然要跟上了。
而21世紀初,當憤青再次出現時,卻整個換了個記憶體。經過20年的改革開放,中國比較的財大氣粗了。滿足感油然而生。自豪感油然而生。覺得終於要揚眉世界了,有點不再需要外國的感覺了。於是,相當多的一群人容不得對中國(無論是社會問題還是共產黨問題)的任何批評和「揭短」,尤其是來自外國的;相當多的一群人開始指責當年那些民運憤青為賣國者;相當多的一群人遇到國家的民族的問題就拍案而起,無論是兩岸統一問題,還是日本歷史態度問題。
如果柏楊先生是今天推出那本「醜陋的中國人」,恐怕許多人連打死他的心都有。如果是一個外國人寫出這麼一本書,那就更別提了。今天不少中國青年的心理,正有點象十年前二十年前自戀的美國人,那永遠在心裡唱著「星條旗永不落」的美國人(當然他們至今仍是那樣,只不過唱的時候心裡已經有點不塌實了)。不是連春節聯歡會也說了嗎:今天已經進入了亙古未有的「盛世」。那還不該「一覽群山小」嗎?
於是此間媒體多說:中國人以民族主義來填補馬克思列寧毛澤東留下的空白。但是,光說民族主義恐怕還沒有表達清楚。似乎,那更是一種自豪主義。從現在中國的發展階段上看,是否還來得過早,用東坡的話說:「過早三分,二分盲目,一分自大」呢?
馬克思和列寧和毛澤東早已成了一種歷史符號,一種中國式資本主義的標籤。列寧們如果泉下有知,不知對今天俄羅斯的「資本主義」和今天中國的「社會主義」會作如何想。至少是看不懂了。經歷過五四以來幾代憤青的毛澤東,自也難以理解今日憤青的記憶體(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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