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DW記者談親臨北京冬奧會
2022年2月22日(德國之聲中文網)
你們三位在北京冬奧期間最深刻的體會是什麼?
Davis VanOpdorp: 我見證了奧運歷史上一些最重要的具有歷史意義的表演。我花在等待閉環車的時間同我觀看比賽的時間一樣多。對疫情的限制措施讓我更加渴望一場沒有疫情的奧運會,但我同時意識到,我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親眼見證這次運動會的人。
Caroline Bergmann: 交通等事宜非常耗時,以至於我無法完全集中精力看比賽以及觀察身邊的故事。大多時間我在看電視,看他們怎樣使用體育明星為本土觀眾做冬季體育的商業化宣傳。我自己能交談的、能拍攝的對象都很有限。我的感覺更像一個局外人,而不是奧運會的一部分。
Jonathan Crane:抵達北京時,我們被排成長列、身穿防護服的人接待,從那一刻起,我便明白即將開始的不是一次普通的奧運會,事實也證實我的想法,儘管俄羅斯興奮劑醜聞似曾相識。我想說,能有機會報導這次奧運是我的榮耀。
你們認為最大的亮點和最明顯的不足是什麼?
Davis VanOpdorp: 觀看谷愛凌自由式大跳台比賽,那是真正的愉悅和興奮,那一刻,我感受到正在親臨奧運會。另一個是,看著卡米拉‧瓦利耶娃在我眼前上演悲劇,心裡清楚,由於興奮劑醜聞,數百萬人在盼她失敗。
Caroline Bergmann: 雖然同當地人交流很少,環境單一和不自然,但我還是同飯店幾個服務生交了朋友,他們讓我看到一點普通人的生活。
Jonathan Crane: 看我家鄉英國運動員獲得金牌總是一種特殊的感受,雖然直到最後一天,才體驗到這個感受:英國女子冰壺隊獲得冠軍。美國選手Lindsey Jacobellis 獲得單板滑雪女子障礙追逐冠軍,這是她在都靈受傷16年之後終於如願以償。總體上,前往山上的冰雪場地的過程每次都很艱辛,比如觀看德國選手蓋森貝格(Nathalie Geisenberger)獲得金牌,在前往目的地的大巴裡,只坐著我一個人,應該能說明問題。
在泡泡裡生活怎樣?
Davis VanOpdorp: 一種超現實感,能夠理解,同時也令人費解。這一定不是對北京的感受,而是馮內古特(Kurt Vonnegut)短篇小說裡描寫的反烏托邦場景。但在多數情況下,我可以正常工作,一旦停止工作,無聊的感覺像要吞噬我。我在地球上新冠防疫最安全的地方住了22天。
Caroline Bergmann: 開始時,觀察整個組織程序還挺有趣,防護手段極其嚴密令我印象深刻。但很快這種感覺變成一種悲哀情緒,我看到有些同事身體上出現了反應。我們必須接受清潔工全身披掛、被防護服裹得嚴嚴實實的這一新常態,它還包括:無所不在的安全人員、警察以及厚重的鐵柵欄,這一切讓我陷入憂郁,我的個人自由、記者的言論自由似乎受到壓抑。為此付出的代價是高昂的,但我想說的是,我們沒有受到新冠病毒的影響,如果考慮到新冠疫情在全球的情況,這一點可說是無價之寶。
Jonathan Crane: 起初,有些不安,但我驚奇地發現,我很快便適應了。每天進行的新冠病毒檢測比我想像的順利。我承認,我曾在奧運村裡嚮往泡泡外面的世界,恨不能飛出門外。然而,沒有摩托車,5個門衛監視我的每個行動,逃跑念頭轉瞬間便熄滅了。
冬奧會應該舉行嗎?2022北京冬奧會留下了什麼?
Davis VanOpdorp: 可以理解人們反對北京主辦冬季奧運會的理由,但它來得太晚了,這次冬奧會的主辦地早在2016年就已決定。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一點,討論的焦點是中國侵犯人權的行為以及威權主義,而並非將奧運主辦權從中國手中奪走。不過,國際奧委會不應繼續標榜其政治中立政策,從而讓運動員面臨棘手的道德選擇。
Caroline Bergmann: 在氣候變化以及社會不平等的時代,奧運會因為缺乏持續性從而難以為繼。北京是全球唯一主辦夏冬奧運會的城市,兩次奧運會均組織得近乎"完美"。我希望能有機會報導真實的中國,報導人們已經說過的和還未說過的。首鋼工業園區裡修建的大跳台,這一超現實畫面讓人們提出疑問,即未來奧運會將怎樣確保它的持續性。
Jonathan Crane: 不論作為東道主怎樣備受爭議,北京成功主辦了這場盛會,泡泡成功地發揮了作用。不幸的是,我不相信它會在人權方面帶來任何改變,但我希望國際奧委會今後在發放主辦權時三思而後行。希望巴黎奧運會、米蘭奧運會以及洛杉磯奧運會不再使用"政治中立"的標籤自欺欺人,不再將金錢利益置於人的生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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