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蘭朵」震撼慕尼黑，張藝謀獻中國「老三樣」

奧林匹克體育場落寞的光輝

慕尼黑奧林匹克體育場從1972年建成起到現在見證過無數輝煌、榮耀和恥辱，也在使用的初年就見證了因發生綁架以色列運動員事件而成為歷史上最慘烈與血腥的一屆奧運會。1974年，西德隊在這裡奪得世界盃冠軍。然而，自從今年德甲巨無霸拜仁慕尼黑將主場遷到新落成的安聯競技場後，奧林匹克體育場的前途即使沒有被劃上句號，也至少是個問號。

沒有了足球，奧林匹克體育場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用來辦葡萄酒節和露天電影只會更讓人感到悲而不壯。當德國經濟界到中國尋找出路成為時尚，奧林匹克體育場在被冷落的時候也想起了中國，想起了將歌劇「圖蘭朵」搬進漢城世界盃體育場的中國名導張藝謀。據體育場主管介紹，借「圖蘭朵」公主帶來的中國熱，奧林匹克體育場將辦一個長達四周的「中國周」活動。

六月二十五日，最能代表奧林匹克體育場建築特色的蜘蛛網式半透明頂棚在金碧輝煌的太和殿面前黯然失色。置身橢圓型的體育場中，比「原版」甚至還略大一號的太和殿佈景(長170米，高24米，縱深34米)在視覺效果上足夠亂真，讓人不由今夕何昔、此處何處。也不知道歷史上還有哪一個舞台有如此大的規模，「滾石」樂隊的盛大搖滾音樂會的超大舞台也只有它的一半。策劃這一活動的演出公司介紹，全部舞檯布景材料、五千套絲綢演出服裝和六百件道具裝滿了40個貨櫃。先從中國運到法國， 5月28日法蘭西體育場演出後又裝滿86量牽引式載重大卡車運到慕尼黑。

很難估計有有多少工人和技術人員參加了舞台的搭建，演出開始前的兩個多小時，記者看到體育場裡奔走著眾多的腰挎對講機的工作人員，似乎即將進行的不是一場演出而是一場戰役。宣傳資料上說，先後出場的中外歌手、樂手、合唱演員和群眾演員有500多人，其中有些伴舞演員和跑龍套的群眾演員是在德國臨時招募的。演出前兩天，巴伐利亞電台還播出啟事，為「圖蘭朵」緊急徵聘群眾演員。

當觀眾們在夕陽中陸續入場時，體育場的高音喇叭宣佈說，「導演張藝謀為了保證最佳的燈光效果，決定把演出推遲到20點30分開始。」燈光效果的重要性，在演出開始後就體現出來了。當強烈的聚光燈將舞台從體育場的背景中分離出來，太和殿、角樓和四層台階就在藍、紅、紫基調中變換的光線中煥發出東方式的神秘、莊嚴和華麗。張藝謀不愧是一位調色大師，他用調度準確和搭配和諧的的光線將佈景、道具和服飾調配成一道道視覺上的華美盛筵。四個左右平行移動的亭樓為凝重的主體宮殿帶來造型上的變化，每一道門每一扇窗的開啟都帶來一種驚奇，巨大的漢字和荷花等中國圖案投射在屏風上，色彩亮麗而又不失柔和，富有表現力而又不咄咄逼人。

西洋歌劇打中國拳

張藝謀在記者招待會會上說，普契尼對中國文化的獨特視角引發了他對「圖蘭朵」的興趣，他認為普契尼的視角完全是一個歐洲人的視角，歌劇中演繹愛情的方式在中國人看來是難以想像的。因此，他要使「圖蘭朵」重新中國化。

為了將「圖蘭朵」中國化，張藝謀又拿出了他屢試不爽的「老三樣」－腰鼓、燈籠和功夫。三幕中的每一幕都是由一組排成方陣的宮廷衛兵裝束的男子打擊腰鼓來開始，太和殿和角樓的窗口都吊著大紅燈籠(不過，它們會隨著燈光的變換而變成大綠燈籠，大紫燈籠等等)，行刑的藍衣劊子手則以一套長拳來告訴觀眾他是一個中國的劊子手。遺憾的是，因為舞台背景的龐大，這個劊子手看起來更像一個可憐的上躥下跳的小猴子。人物和背景的比例失調靠燈光調度也難以彌補。因此當圖蘭朵公主和女僕柳兒在舞台上同時亮相相繼亮開嗓門時，看台上的觀眾幾乎難以判斷哪裡是舞台的情景焦點。演員表演或表情上的細節只有通過兩個鑲嵌在兩邊角樓牆中的巨幅屏幕來展示給觀眾，但是對於很多觀眾來說，屏幕上唱詞的德文翻譯字幕仍然難以看清。

扮演公主圖蘭朵的伊琳娜.戈爾黛、扮演王子卡拉夫的尼古拉.馬爾蒂盧奇和扮演宮女柳兒中國女高音歌唱家幺紅的演唱水準無可挑剔，近三萬名觀眾的大場面無疑激發了歌唱家的最高水準。馬爾蒂盧奇的一曲「今夜無人入睡」響徹雲宵，引來觀眾掌聲如雷。

張藝謀展現的中國宮廷畫無疑相當成功，但是普契尼創造的歌劇樣式似乎拒絕被中國化，因此觀眾看到的是一個西洋歌劇和中國背景相脫離的兩種表現。從造型上看，伊琳娜.戈爾黛的圖蘭朵公主更像是一個更年期的慈禧太後，馬爾蒂盧奇的卡拉夫扮相更像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猛張飛。也許，哪怕置身花果山、水簾洞，戈爾黛、馬爾蒂盧奇和幺紅也還會是同樣的身段，同樣的唱法，同樣的出色，同樣的繞梁三日或者經過音響三倍放大後繞梁九日。

張藝謀對普契尼原劇的「中國式」改變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柳兒奪下圖蘭朵的發簪自殺，而不是抽出寶劍自殺。也許張藝謀是受了他們這一代人所熟悉的「野火春風斗古城」革命小說的啟發，因為那裡面的女革命家金環就是以這種方式來刺殺日本軍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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