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獨立十年 分裂依舊
2018年2月17日(德國之聲中文網)天色漸晚,一群年輕大學生在米特羅維察的一座橋邊慢慢聚集。他們是來參加女大學生洛麗達‧薩迪庫(Lorida Sadiku )開設的英語課的。與學員們一樣,薩迪庫是20歲左右的年輕科索沃阿爾巴尼亞族人。他們構成了這個歐洲最年輕國家的人口主體。科索沃超過一半人口年齡不到30歲。米特羅維察的年輕科索沃人聚在一起,走過大橋。這座橋在科索沃之外都頗有名氣,被稱為"分離之橋",因為它連接了阿爾巴尼亞族為主體的南部和塞爾維亞族聚居的北部。直到現在,位於科索沃北部的伊巴爾河還是兩大族群的分界線。
由當地知名援助組織米特羅維察社區教育(CBM)組織的英語課今天在一所位於小城北部塞族區的私立大學進行,而那裡的居民至今還不承認科索沃獨立。而參加課程的還有塞族學生。"這當然不僅是為了學習英語",項目主管娜塔莎‧薩維季奇(Nataša Saveljić)表示,"也是為了他們有機會一起做些事情。"因為即便是科索沃獨立十年之後,在這個種族分裂的城市裡,要讓年輕的阿族人和塞族人一起做點事情還是很不容易。
在分裂的城市中共處
每周一次的課程一般是分開進行的,只有當學員們需要為一些活動作準備時,才會聚在一起。今天的主體是情人節分發鮮花。兩位老師站在黑板前,阿族人薩迪庫和塞族人拉扎爾‧契夫科維奇(Lazar Zivkovic)。薩迪庫自己還在鄰國馬其頓的特托沃上大學,那裡也是阿族人為主的地區。薩族人契夫科維奇則主要在另一個鄰國塞爾維亞活動。十年前,科索沃正式從塞爾維亞脫離,單方宣佈獨立建國。
今晚的課程對於雙方學生而言都有特別意義。即便如此,從一開始他們便和歐洲其他地方的學生聚會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私立大學的教室設備先進,年輕的塞族人和阿族人沒費多大力氣就把課桌椅排放完畢,以便兩個族群的學生們可以分散加入遍佈教室的各個小組。
一小步自由
而之前,阿族學生們第一次走過大橋前往塞族區的時候,還曾經有過片刻的心情緊張。薩迪庫認為,直到今天這也是意義特別的事情:她的阿姨住在城北塞族區內的一個小型阿族人村落裡,他們是當地的少數族群。"我們2006年才第一次去她家拜訪",薩迪庫表示。當時距離北約轟炸薩爾維亞,科索沃戰爭結束已經七年之久。"我們的阿姨肯定六年時間裡都沒敢到南部來看我們一次。"因為要來就必須走過那座橋。這樣的日子終於結束了,薩迪庫認為這是"自由的一小步"。在她講述這一切的時候,塞族夥伴契夫科維奇站在一邊,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表示阿族人在塞族區不會有麻煩,反過來也是一樣。事實上:獨立十年後,科索沃戰後一代年輕人比他們的父輩要行動自由的多。但對他們的父母們而言,情況並沒有太多改變。
分離之橋
天氣好的時候,老人們會前往大橋散步,有些人會帶著阿族傳統頭飾。為了讓大橋成為人們交流接觸的場所,歐盟投入許多資金對這裡進行改造。不過直到現在,這座橋還沒有通行汽車。因為汽車道的左右兩邊還有自行車道,如同歐洲其他地方一樣。不過並沒有人在橋上騎車,人們只是在步行道上閒逛。而且,老人們在即將走到米特羅維察塞族區前就會返回。那裡還有一座水泥牆的遺跡,這座牆是北部塞族區市政廳下令修建的。旨在促進兩族融合的機構負責人紹伊(Afterdita Sheu)表示,在橋樑修葺計劃中,這裡是一片空白。這個顯而易見的政治操作顯然沒能維持長久。那座牆現在已經是一片瓦礫堆,上面原本橫穿米特羅維察北部的主街也改造成了步行區。
歐盟資金
步行區上飄揚的是塞爾維亞旗幟。靠近橋樑最南邊的地方修建了一所體育中心。入口旁掛著一塊牌子:"歐盟資金援建"。不過這裡的游泳池到現在也沒能啟用。據說是因為天花板漏水。一座購物中心也是這片建築群的組成部分之一,但這裡也沒有店家入駐。"太貴了",停車場管理員說道。顯然,計劃中是要用購物中心的租金來維持體育中心營運。不過具體情況無人知曉。四處打聽之下,只有一件事情是人盡皆知的:"這是歐盟造的。"科索沃女性瓦爾德特‧伊德利茲(Valdete Idrizi)也是其中一位。她在戰後創辦了援助組織CBM。伊德利茲自己是在城市北部塞族區長大的,戰爭期間被塞族士兵驅逐。這個旨在促進族群融合的組織是她在國際援助出資方的幫助下建立起來的,其中也包括歐盟。去年她投入市長選舉,並在第一輪投票中便獲得最多支持。
差點當上市長的NGO代表
科索沃最為知名的公民社會運動人士之一獲得政治權力,對於米特羅維察的族群和解而言將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不過在第二輪投票前不久,民族主義的阿族反對黨倒向執政者一邊。促進和解的伊德利茲只能屈居第二,米特羅維察的居民也只能繼續等待謎團得以澄清的那一天。比如,原本可以讓塞族人和阿族人一起游泳的體育中心建造過程中究竟出現什麼問題。
伊德利茲是接受總統塔奇領導的前執政黨提名參選,而許多科索沃人認為該黨腐敗。也許有些人正因如此而沒有投票支持伊德利茲,尤其是年輕人。而伊德利茲表示,其實自己正是希望在本黨內部正本清源。
不過即便是獨立十年後,科索沃依然是在前進兩步後退一步的節奏中前行。在米特羅維察北部進行的英語課中,一些阿族學生不得不提前離開。薩迪庫表示:"在這種情況下,我會出錢叫計程車。在晚上步行穿越'另一個'城區,就連我自己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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