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紅色奇跡 中國坐二望一

讓我們從明鏡周刊線上的評語開始：「在奧運開始之前，世界上還一切正常。每個人都相信自己知道自己的位置。德國人夢想著獎牌榜第三，談論著可能將與中國競爭這個位置。一切也開始得完美無缺：德國女足運動員以8:0狂掃中國女士們。一切開始了，所有人都這樣想。

「是的，一切開始了。德國遊泳協會的官員們每天晚上都為他們的孩子們沒人淹死在池子裡慶幸，而中國堅定地，無聲地，悄悄地搜羅著他們的獎牌。旗手的選擇就已經是一個訊號：中國展示著它的高度－姚明在開幕式上率領著他的部隊。前面這位2米26的藍球明星像一個變化著的驚嘆號，後面是一群人們至今還不熟悉的運動員，友好地揮著手。

「然而現在人們開始認識他們了。中國團隊非常龐大，非常年輕，非常女性，非常缺乏經驗，然而卻非常成功。以405人之眾，他們帶來的是雅典陣容最大的軍團之一，他們的平均年齡為23歲。只有馬術和棒球項目還見不到中國人，應該說還沒見到。138名男性對267名女性，女性佔了三分之二，這樣的比例在任何其它團隊裡都是見不到的。」

是的，一切開始了。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德國、俄羅斯啞火，中國一路領先。直到5天後，中國才被美國超出。第9天，中國居然再次反超美國。賽程剛過半，中國已獲得22枚金牌。

中國官方一再否認了「保三爭二」的提法。雖說從賽程上看，在剩下的6天裡，中國要想再獲20枚左右的金牌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應該說，即使中國接下來一金不得，「三」也已經穩穩地保住了。試問，誰還有達到20塊金牌以上的能力？

德國的大項已經紛紛走完，大大地失意，也許有能力超越日本，走到第4位，但再多也就不可能了。澳洲游泳已經走完，日本柔道已經消失，估計它們分別再拿一、二塊金牌已經到頂。只有俄羅斯還有這個能力。雖然俄羅斯開端極差，目前還只有6塊金牌，排在第8位，但全世界還是沒人敢小看它了。俄羅斯人小項分散撈金的勁頭在雪梨已經得到了驗證。然而，由於俄羅斯人前半程太衰，游泳一金未得，體操男女都崩潰，射擊、舉重等項只是略有建樹，而且田徑的開端也很慘（得了的女子鉛球金牌還被奪去），俄羅斯人最好的結局估計也就是20金左右了，最好的情況可能超越22金，最差的情況甚至會整體落到第四、第五去。1996年亞特蘭大，俄羅斯不也只得了26塊金牌嗎？而且當時的開局絕不像這次這麼慘。

也就是說，中國只要再奪幾塊金牌，這個「二」也保住了。保守地估計，中國達到或超過雪梨奧運的高度，即28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跳水還沒賽完（2到3個希望），體操就看今晚（2到3個希望），田徑應有可能（劉翔，女子10000米等），拳擊，摔跤，帆船帆板，皮劃艇，女排，女曲，跆拳道等都有一定希望，如果把這些希望全部加起來除以二，中國應該還有7到8塊金牌的可能。也就是說，完全有可能達到30塊。

中國奧運領導層保三爭二到今天也還不敢提。但他們心裡多半已經清楚，「三」其實已經不用再去「保」了，「二」已經完全有可能保住，但爭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微乎其微不等於完全不可能。美國的整體實力當然仍然是世界第一。但是，美國在本屆奧運上（用中國媒體最近常用的話說）「錯失」的金牌要比中國多得多了。如果整體上再出現「射錯靶」之類的趣事，中國提前登頂的神話也有可能成為現實。當然前提是，中國要拿到30塊以上的金牌。

無論如何，本屆奧運的一個最大變化是：中國已經實實在在地成了世界體育一流大國。或者用中國官方與媒體的話說，已經進入了「第一集團」。以前中國常說自己「勢」不厚。這是實在的話。雪梨奧運，中國金牌總數28，相當於排名第5的德國一倍，而獎牌總數只比德國多1塊，比排名第4的澳洲多2塊；俄羅斯金牌雖然只比中國多4塊，但獎牌總數88，比中國整整多出30塊。

勢不厚，跟參賽人數和參賽項目都有關係。整個90年代，中國奧運參賽人數始終徘徊在300上下（從88年漢城到2000年雪梨，中國參賽人數分別為301，251，309，311）。而這次突破到了405人，升了整整一個級別。德國有的媒體注意到：中國參加射擊比賽的人數居然達到47人！人數多，也是勢厚的一個方面。所謂東方不亮西方亮，爆冷門，就要靠人多。比如在被稱為射擊「國王項目」的男子步槍3x40比賽中，從來未獲佳績的中國選手一舉奪冠。不是人多，這些項目多半有人參賽，又怎麼可能？

近20年來，對體育影響最大的是兩大變化：一是中國的經濟變化，二是蘇聯東歐的政治變化。在80年代以及之前，蘇聯、東德和美國三足鼎立。88年漢城奧運，第一名是蘇聯（55金），第二名是東德（37金），第三名才是美國（36金），而西德排在第五，11金（第4是東道主韓國）。東歐變化，德國統一後，人們原以為統一後的德國可能成為第一體育強國，沒想到德國一路下坡走得飛快，92年便只得33金，96年20，，2000年14，跌出了前三。2004年，德國能否保住前五之內的位置也成了問題。俄羅斯（蘇聯，獨聯體）的下跌比較「滯後」，92年（還是獨聯體）45金，仍然領先於美國，96年（俄國）慘跌到26，淪為老二，那還可以說是首次以俄國名義單獨出征所致；2000年，俄國略有回升，達32枚金牌，仍是老二。2004年，至今只有6金，估計能拿到第三就已經不錯。

中國的經濟令世界激動。看來，經濟與體育還是相輔相成的。中國的體育在經濟的膨脹中終於也膨脹起來了。似乎在從一個方面驗證一個理論：21世紀的世界將不再是美國的獨家天下。

平心而論，中國這次就想在奧運上超越美國基本上不可能。但中國肯定已經對美國構成了威脅。2008年奧運上可能就將決出初步勝負。而今後中國的勢頭多半會比美國強勁，直到中國在國內生產總值上也超出美國，乃至更遠。話又要說回到賈佔波天降金牌的故事，那正是中國對美國一役，那戲劇性的轉折，似乎具有深遠的象徵意義。

中國真要在金牌和獎牌上都超越美國，做世界老大，路還真不是那麼好走的。從雪梨到雅典，4年一晃就過去了，中國在田徑和游泳方面並沒有什麼突破。從雅典到北京也就是4年。從長遠看，中國必須在田徑和游泳這些大項上有大發展。從近期看，一是依靠中國的傳統項目，向其它「邊緣項目」發展，二是有賴於全世界的發展。從90年代初以來，世界上金牌和獎牌數越來越分散的現象日益得到證實。連美國也被不斷地削弱了。

中國已經成為體育一流大國，然而還缺一些一流大國的氣質。比如，中國媒體常說「錯失」一類的話，「跳水勞麗詩李婷錯失金牌」，「乒乓軍團錯失大滿貫」，言外之意，該得的都得得。要說「錯失」，德國這次可以說錯失了十幾枚，俄國和美國可以說錯失了幾十枚。但一般都不這樣說。再比如，續上例：「錯失金牌」，得了銀牌，無論在德國還是其它國家，大家都祝賀，都為銀牌銅牌獲得者高興，為國高興，但在中國媒體眼裡，好像銀牌銅牌就不是牌，就不是為國爭光。再比如，中國媒體對裁判責怪似乎也太多了些。不是說不應該責怪，但太多了就缺了風度了。

中國在雅典至今「乾乾淨淨」，也就是說沒有出現興奮劑醜聞。其實並不是所有西方媒體都在這方面對中國「另眼相看」的。一家德國報紙特別提出了這一點，說：在雪梨，許多人說中國在這方面的問題。而中國至今奪了那麼多金牌獎牌，其中絕大多數是興奮劑不起作用的。

還是用「明鏡周刊線上」的話來結束本文吧：「『拿20枚多一點的金牌我們就滿足了，』中國代表團團長李富榮在雅典奧運開始前如是說。這個目標在賽程過半的時候已經達到了，中國已經進入了與美國和俄國的進一步爭奪。4年後，目標將是另一個樣子。假如雅典真的只是熱身，那麼神經緊張的將不僅是體育世界。中國飛向太空，中國擁有最快的經濟增長率，中國人口世界第一。2008年的北京，所有人將經歷紅色奇跡。」

（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