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腳下的藏人流亡地達蘭薩拉
2012年8月12日
(德國之聲中文網) 世紀之交之前從西藏逃到印度的僧侶康亞次仁(Kanyag Tsering)說:
"1999年我逃往印度。當時,我所在的寺院對所有僧侶進行所謂的再教育。僧侶被教導要熱愛中國政府。所有涉嫌不願接受再教育的人都被逮捕關入監禁。"
康亞次仁說,那時候,寺廟裡所有的人都非常恐懼。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再有任何幸福的感覺。因此,他告別家鄉 - 踏上了危險的逃亡之路。他回憶說:"我先是乘坐汽車逃亡了一段路程。但是通往尼泊爾邊界的最後一段路程我必須徒步行走,路途耗時7天,而且只能在夜間趕路。為了不被發現和逮捕,白天我都是藏在村民家中。"
48歲的次仁在向記者講述他當年逃亡的經歷時,桌子上放著他事先從長袍內掏出的兩部手機。次仁仍然和他所逃離的寺院保持著聯絡。他說,90年代末,寺院的情況很糟糕。如今更是難以忍受。僧侶受到前所未有的嚴密監控:"2011年出現自焚浪潮時,約500名警察來到寺院,一些人穿便裝,其他人身穿警服。他們晝夜監督僧侶的活動,14台攝影機時刻監控著寺廟內的情況。"
僧侶自焚之多前所未有
尤其是次仁逃離的格爾登寺(Kirti),因最近幾個月連續發生僧人自焚的悲劇而聞名。許多僧侶採用了用汽油澆身放火自焚,多數情況下導致死亡的這一慘烈的抗議形式。
在西藏歷史上,從未像今年這樣發生如此多的自焚事件。一旦在喜馬拉雅山的中國一側有僧侶自焚身亡,在喜馬拉雅山另一側的藏人流亡地、印度的達蘭薩拉,流亡藏人都會點燃蠟燭悼念死者。
流亡藏人像崇敬烈士一樣崇敬自焚死亡的僧侶。但僧人將自己變成火把,以此讓世界瞭解他們的絕望的這種抗議方式也不是沒有爭議。27歲的流亡藏人強巴益西(Jamphel Yeshi)在印度首都新德里自焚死亡的一刻給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如同火人般奔跑的照片在網路上迅速流傳,被世界所有主要報刊轉載。
佛教禁止自焚
從另一方面來說,佛教是禁止自焚的。而且,這種抗議方式也令位於達蘭薩拉的西藏流亡政府陷入尷尬的境地。一年前當選為西藏流亡政府總理的洛桑桑蓋(Lobsang Sangay)也表示:"我們的立場是非常明確的:我們是人,不希望看到有人死亡。因此我們一再呼籲不要採取過激的行動,包括自焚。但我們也理解人們為什麼這樣做,因為在中國根本沒有舉行抗議活動的餘地。雖然在佛教範圍內對此可能存在不同意見,但是這一行動的動機是明確的,他們為了其它藏人,只對自己作出傷害。作為凡人,人們試圖阻止這種做法。作為佛教徒,人們為他們祈禱。作為藏人,我們對他們表示聲援。"
局勢是複雜的:首先,自焚事件引起世界輿論的關注,這是西藏流亡政府所希望的。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也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 ,西藏流亡政府需要另闢蹊徑,不再走達賴喇嘛所選定的、與中國開展對話這一所謂的中間道路:"我的工作已經足夠艱難,現在又增加了一層困難。我們的立場非常明確:我們主張非暴力和民主,不會做任何妥協。"
中國逃亡藏人接待中心的餐廳可容納500人。牆壁上掛著面帶微笑的達賴喇嘛的巨幅照片。但在這一天在這裡用餐的只有大約五人,全部是食堂的工作人員。
這個逃亡藏人收容所是美國出資新建的。收容所附近有一條河,接待所是以美國提供的資金建成。從外部看上去,這裡完全不像是一個難民營,而更像是一個環境高雅的中產階級住宅區。但是目前,這裡所有的建築幾乎空無一人:
控制嚴密逃亡難
接待中心副主任明就尤頓(Mungyur Yondon)說,."在2008年西藏起義之前,我們每年接收2000到3000的難民,但自那時以來局勢變得非常緊張,中國政府增加了邊境檢查站,邊境地區駐扎著軍隊,現在很難越境。"
這個位於印度北部的可容納500人的逃亡藏人接待中心,目前只居住著2名逃離西藏的僧侶。逃離西藏不僅太危險,而且也過於昂貴。 儘管如此,兩名僧侶中的其中一人,嘉榮崇佩(gayrong Chonphel)還是成功地逃亡到這裡。幾乎所有逃亡到這裡的藏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會見達賴喇嘛。但是嘉榮崇佩 還有另一個願望,他要讓全世界知道他所在的寺院所發生的事情。.他說,為了執行所謂的再教育計劃,2008年軍隊和警方佔領了他所在的寺院。他們要求他背棄達賴喇。幾乎對於每個藏族僧人來說,這是不可想像的。如今,如果有人被發現收藏達賴喇嘛的畫像,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嘉榮崇佩說,當時在逃亡途中,他曾經在樹林中躲藏了幾個月。
作者:Kai Küstner 編譯: 李京慧
責編: 張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