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抗議德國巡迴之行
2013年3月17日田野,一片工商區,區中間冷不丁出現一排排貨櫃式建築,由圍欄圍著。入口處有一個牌子,告知來訪者此處為"私人用地",有事請先找管理處。至於是什麼人住在這裡,則無任何明示。
這裡是法蘭克福附近的小城奧伯烏爾澤爾(Oberursel)的難民營。難民營的貨櫃式建築,牆面是淺黃色的,百葉窗是白色的,這色彩和這一天陰陰的天空幾乎融為一體。時不時有個窗簾動晃兩下,後面隱隱約約顯出人影;兩個孩子在樓梯旁玩耍;幾名年輕男子零零散散地站在樓前的路上。突然間,歡快的民族流行樂打破這寂靜。兩輛小巴,車窗大開,音樂放到最大,緩緩開進狹窄的大門。
抗議活動寫下歷史
這個所謂的"難民革命巴士之行"(Refugees' Revolution Bus Tour)到達了他們的第11站。這個由15名難民、幾名非難民活動人士構成的小組是二月底出發的。他們計劃到三月底訪問22個城市。他們的使命是:把爭取更好生活條件的抗議活動,親自介紹到難民營,同時為3月23日將在柏林舉行的大型集會遊行做宣傳。為此,他們在沒有什麼較大的組織機構做後盾的情況下,自己動手組織起來。
這個抗議活動,到如今已有差不多一年的歷史了。起因是伊朗難民穆罕默德‧拉瑟帕爾(Mohammad Rhasepar)2012年1月29日在巴伐利亞州的難民營自縊身亡的事件。在這之前,他希望到基爾的姊姊那裡寄宿的申請被拒絕。這一事件,促使全德國的難民團結起來,共同爭取更多的權利。
擺脫隔離處境
來自土耳其的突爾蓋(Turgay)這一天也是"難民革命巴士之行"的一員。作為馬克思主義信仰者,他曾在土耳其坐了15年大牢。他說:"我們有三個要求:取消居住地規定,取消難民營,取消遣返。"居住地規定是指難民不能離開他被分配居住的市或縣。到如今,德國已有11個聯邦州放寬了這一規定,至少允許難民在同一聯邦州境內自由走動。不過在個別情況下,行政機關也可以禁止這一做法。
讓突爾蓋特別不滿的是,大部分難民營都設在偏僻地帶。"這是隔離,就像監獄。"他說。28歲、來自蘇丹的馬哈蒂(Mahadi)也是抗議小組的成員之一。他到德國將近一年。在蘇丹,他感覺自身難保,因為他父親參加了反叛軍,他本人也受到嫌疑,曾被關了幾個月監獄。"我一路逃亡,情況很糟,但德國是最糟糕的。"他說:"他們讓人變得無用。他們讓你呆在難民營,沒有工作,接受不到教育。"
回應猶疑不決
51歲的德籍土耳其後裔海達‧烏查爾(Haydar Uçar)出於團結聲援之心,加入了抗議者行列。他說:"我也曾是難民。"他告知,他們此行不得不好好計劃,因為經費緊張。他介紹說:"我們住在聲援小組成員的朋友家。我們要訪問的每一個城市都有一個幫忙的聯絡點。"他們的飯錢和路費,靠的是捐款。
現在,他和其他人一起,把布質標語鋪在貨櫃建築前的草地上,並同時高喊"自由、自由"。時不時有住戶把頭伸出窗外,還有一些站在樓門口,猶疑不決,好像不知道該不該出來。已經站在樓前等待的年輕人,則開始交流,德語、英語、法語、土耳其語齊上陣--語言大雜燴。
並非令人自豪的知名度
隨後,抗議者走進難民宿舍和住戶溝通。大部分住戶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聽說過抗議活動這回事兒,他們幾乎沒有什麼上網機會。"我覺得,住在這兒的人,沒幾個會去參加集會遊行。"一名伊朗人說道。"有的說,這兒條件還可以呀。還有的是害怕。 "抗議小組的一位回應說:"是啊,這是個問題。"
其實,黑森州的這個貨櫃式難民營過去就已經有些並非令人自豪的知名度了。多年前,一些政治家和社會上的熱心人士就開始致力於改善住在這裡的200來名男女老少的居住條件。他們提出的不足是:過於擁擠、髒污、牆上發黴。
夜不安靜
18歲的阿富汗人佩坎(Pecan)也住在這裡。他的難民身份已被承認,但只有當他能自己養活自己的時候才能搬出去。佩坎到德國已有兩年,現在在上高專。他說:"作為在讀中學生,生活在這樣的集體宿舍是挺難的。晚上11點我想好好入睡,但這裡往往很吵,酒也喝得不少。"
抗議小組在這兒活動了4個來小時後,又準備出發了。他們將在法蘭克福過一夜,第二天啟程去下一站--科隆。車上的音樂又響起來,一些住戶站在大門口揮手告別。小巴開出難民營,沿街拐彎,失去了蹤影。佩坎呢,又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幾個朋友一起在草地上踢足球。他不打算到柏林參加遊行。"我得上學呢。"他說。
作者:Stephanie Höppner 編譯:施彥
責編: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