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派栗戰書訪朝 不給美國「口實」

德國之聲：此前有國際媒體猜測習近平是否會作為國家主席首次訪問北韓，但後來是派政治局常委栗戰書去參加北韓國慶70年及閱兵式。您怎樣評價中國政府決定派栗戰書去，而不是由國家最高領導人前往？

王生教授：我想，北韓的70周年紀念是一個比較隆重的節日，而且會受到全球矚目。如果按照中朝之間這種正常交往方式呢，因為金正恩畢竟是作為北韓國家元首已經三次訪問中國了，那按照這樣一個傳統方式，中國最高領導人應該是有一個回訪。但9月9日建國紀念日的活動，正好還趕在現在美朝關係處於一個比較困難的狀況。美國本來就懷疑、推卸責任，說美朝關係的變化主要是中國的一些作用什麼的。所以，我想，這個時候選擇讓栗戰書去參加這樣一個活動，是非常適當的一個安排。既體現了中朝關係的重要性、緊密性，也讓美國失去一些在這方面的猜測的口實。

我想，將來，隨著朝鮮半島局勢的變化，中國的最高領導人肯定要回訪北韓的。這個時機可能再等待一些合適的機會吧。

德國之聲：您剛才提到金正恩已經三次訪華，那中朝關係現在怎麼樣，是比之前更好嗎？

王生教授：我想，因為中朝關係的緊密性、重要性，還有在朝鮮半島问題上中國的不可替代性，這是不言而喻、大家有目共睹的。中朝關係的發展不在乎表面的一些形式，中朝關係的實質是最重要的。

一個是中朝兩國在地緣政治上是非常重要的近鄰，而且有過去的一些傳統關係在裡面。將來東北亞地區的經濟合作等，也缺少不了北韓的參與。

所以中朝關係不能像外國媒體那樣去猜測，應該把中朝關係放在一個較長的歷史時期去觀察。不能說因為一人一事、或者短期的一些微妙的變化，中朝關係的實質就發生變化了。

我想，中朝之間的經濟--今天（編者註：9月6日）韓國媒體有一個研究報告說，北韓對中國的經濟依賴程度已經高過90%。這個是中朝關係發展的一個實質。北韓，確實，無論在各個方面：無論是將來朝鮮半島的和平體制的構築，包括將來美朝關係發展變化當中，美國對北韓的一些安全保障，都需要中國在旁邊作為一個保證國，那麼北韓才有可能相信。所以，中國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不要猜測說，哪個領導人去訪問了，或者什麼。我覺得這個是表面的，不是中朝關係的實質。

另外，我強調一點，就是作為國家最高領導人的高級別訪問，應該是選一個合適的時機，應該單獨去訪問，這個表示說對對方國家的重視和雙邊關係重要性的體現。而不是說，在這種舉辦重大活動的時候順便去。我覺得這個也不符合中朝關係交往的原則。

西方媒體猜測習近平主席會在這個時節訪問北韓，可能更多是出於、是不是總是猜測中國要把中朝關係的發展作為和美國打貿易戰、或者是對美外交當中的一個砝碼來運用。很多是從這個背景去猜測的。我想這個就有點太牽強了。中朝關係發展本身有它的內在規律性和重要性，不需要和中美關係作掛鉤的。

德國之聲：您開始講到美朝關係的困難狀況，美國總統川普上月取消國務卿蓬佩奧訪朝，理由是無核化談判沒有進展。現在無核化談判，美朝方面似乎卡在那裡、陷入僵局……

王生教授：我想，今天（編者註：9月6日）北韓金正恩會見韓國特使團的時候，又重新強調了要求終戰宣言的問題。就是說現在朝鮮半島问题最根本的原因，卡在了北韓和韓國一直要求的結束朝鮮戰爭的战爭狀態。因為他們原來的設想，北韓和韓國是要求，快一點的話，是在今年的7月27號--這一天是朝鮮戰爭临时停戰協定簽訂75周年的紀念日，所以他們希望在這樣一個比較重要的關口，美國應該兌現川普在新加坡會晤的時候給北韓的一個諾言，要搞這個終戰宣言的問題。但是美國沒有兌現這樣一個承諾，而是蓬佩奧第三次訪問北韓的時候，根本不談這個問題。所以這樣的話，讓北韓起了很大的疑心。

朝核問題沒有進展，朝美關係遇到僵局，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這一點上發生了分歧。

德國之聲：文在寅和金正恩本月還要再會晤。到時候會取得什麼進展嗎？

王生教授：我覺得，北韓金正恩和韓國文在寅的首腦會晤，會起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引領作用。就是說，朝鮮半島的问题，應該朝著南北韓和解合作、和平政治解決的方向去推動。在這個推動過程當中，南北韓的合作、他們的共識、他們的方向性會引導其它國家朝著這樣一個方向去發展。他們會起到一個非常關鍵的作用。如果他們互相懈怠，沒有無核化這樣一個堅定意志，沒有南北韓和解合作這樣一個堅定意志，可能就給其它國家提供一些口實或者藉口，可能會扭轉這樣一個發展方向。所以說，將來南北韓的這樣一個發展方向，對於東北亞地區將來的發展，是非常重要的。

王生: 中國吉林大學行政學院國際政治系教授，韓國社會科學院客座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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