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口長期均衡發展"重回"穩定低生育"？

（德國之聲中文網）去年11月，有媒體報導稱，前中國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張維慶透露，政府咨詢機關正在起草允許城市夫婦生育二胎的建議。這一消息讓許多人喚起了對中國放鬆計生政策的希望。在人口老年化趨勢加劇、嚴重影響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只生一個"政策帶來的選擇性生育造成中國社會男女比例嚴重失衡，計生幹部強迫大月份孕婦墮胎的醜聞屢屢曝光的背景下，逐步實行二胎制已經被許多專家視為勢在必行和當務之急。不過，國家計生委宣教司司長張建隨即表示，"張維慶個人言論沒有參考價值。"1月14日，中國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王俠在全國人口計生會議上的公開表態更是打破了人們的希望。王俠說，2013年計生工作的總要求之一是"始終堅持計劃生育基本國策不動搖"。

計劃生育成為利益集團的斂財手段

按照現行計劃生育政策，除對少數民族、夫婦均為獨生子女等幾種特殊情況有例外規定外，城市戶口的已婚漢族夫妻只能生育一名子女。2002年以前，超生、多生的中國公民會被處以罰款，2002年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計劃生育法》後，違規生育的公民被要求 "繳納社會撫養費"，而這筆錢成為了地方財政收入的一個源泉。人民大學社會學教授周孝正回顧說，70年代中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時，當時的總理周恩來提出"一個不少，兩個正好，三個多了"，到了1980年，出生率從1970年的5.81降至2.24。80年初則是中共黨中央向黨員和團員發出公開信，"提倡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子"，但並非針對老百姓。但是，隨著政策的收緊，計劃生育已經成為利益集團斂財的手段：

"計劃外罰款，一年要罰幾百個億。放二胎，罰誰呀。幾百個億沒了。這就是問題的關鍵。黨的十八大已經改了。十七大叫穩定低生育率水準，十八大改為要使人口長期均衡發展。什麼叫均衡？一對夫妻生兩個孩子，兩人死了，留下兩個後代，人口不增不減。"

中國的網上論壇上也出現對計生委負責人的質疑聲。一位筆名"牛頓的蘋果"的網友說，穩定低生育水準是十七大的表述，十八大則強調"逐步完善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這位網友寫道，"我到認為（王俠）的言外之意是'必須長期堅持計劃生育委員會的利益不動搖，把計劃生育委員會的利益當作首要任務。'"

事關社會穩定和政府誠信

香港《大公報》１月１６日的評論中指出，計劃生育政策執行效果與預期目的存在偏差，諸如不少女胎遭墮胎處理，農村地區隨處可見"誰不實行計劃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這樣充滿冷漠和暴力色彩的標語，此外，中年喪子的"失獨家庭"這個特殊群體日益龐大，養老保障制度又不完善，如何對待這個群體，關係到社會穩定。

周孝正說，中國全國的生育率目前為１.3至１．５，已經遠遠低於２．２的更替水準，因此人口老化、獨生子女的教育問題日益嚴重。此外，"１９８０年，中共中央有文件，也有領導人講話，說獨生子女是一代人的策略，屬於人口的緊急剎車。一代人多少時間，２５年到３０年。我們現在按３０年算，１９８０年開始，２０１０年結束。今年是２０１３年，也就是他們違背了政府的誠信。"

周孝正指出，計生腐敗現在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去年，中紀委已經派人常駐計劃生育委員會，希望查明計生委每年收繳的幾百億的罰款究竟流向了何處。

治病要治根

在中國的公眾輿論中，很多人認為，中國的問題就是人口數量多。"越生越窮，越窮越生"。對此，周孝正不敢苟同：

"（19）６０年我們６億人口，風調雨順，三年餓死３０００萬。現在中國耕地減少２億畝，人口增加７個億，變成了１３個億。但現在我們都吃飽了，喝足了。鄧小平早就講過，中國問題的總病根就是權力過分集中，又得不到有效制約。為此，必須積極穩妥地進行政治體制改革。改革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什麼制度？權力過分集中。"

中國國家計生委負責人日前的表態是否一錘定音，來自民間，甚至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人口學家、社會學家的支持"放開二胎生育政策"的聲音何時能得到響應？計劃生育政策的改革最終取決於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進程。

作者：樂然　　　

責編：謝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