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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晴談法蘭克福申恩博物館展出「收租院」雕塑

2009年11月7日

中國獨立作家戴晴全程參加了法蘭克福書展。不久前,本台記者和戴晴就中國的新聞審查制度,以及中方在法蘭克福書展上展出的"收租院"雕塑等話題展開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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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晴和貝嶺在法蘭克福書展上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

德國之聲:戴晴女士,在這次閉幕會的新聞發布會上,中國新聞出版署的一個對外交流官員非常明確地說"中國沒有新聞出版審查制度"。您對中國官員這樣的表態怎麼看呢?

戴晴:我真是佩服他的膽量。他就敢在公眾面前,敢在國際社會面前公開撒謊。而且他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膽子,他知道,他撒了謊回去以後陞官發財享受,一點都不受影響。而他要是真的說了真話,真敢和-比如像我這樣的,受到了中國出版審查制度受害,一受害就是20年,而且把我1989年前十年的作品也全部都禁掉的-這樣的中國公民和中國作家(一樣說真話),他要是敢說真話,說不定他的官就丟了。所以我覺得他是為了他的享樂,為了他的官職,他已經到了不怕丟掉自己為人的尊嚴這樣的地步了。

德國之聲:其實在中國早些年代長大並受到教育的孩子,都很瞭解收租院的故事,這個故事據我所知,其實在中國國內已經在很多年前就開始有爭議。包括我知道有個四川的作家叫做笑蜀,還曾經寫了一篇長文還是一本書,叫做《收租院的真相》(《劉文采真相》)。現在基本上,大家得到的印象就是,這個故事本身是在當時那個政治宣傳的氛圍下出現的。那麼中國政府現在又把這個在國內本身就十分具有爭議的,並且帶有非常強烈意識形態色彩的故事拿到書展上,拿到一個文化交流的場合來向國外展覽,您覺得他們的意圖是什麼呢?

戴晴:我覺得,自從我對法蘭克福申恩博物館有了稍微多一點的瞭解以後,我覺得這簡直是一個大笑話。為什麼說是大笑話呢?因為兩三年前,德國有個叫做藝術檔案的機構,一直都希望能夠在德國展出"收租院"泥塑。到這次,他們終於用了法蘭克福書展的機會,把"收租院"請到德國來了。但是,我覺得起碼是中國大使館有點失職,他們為什麼沒有向中方說清楚,這個申恩博物館是一個什麼性質的博物館。因為申恩博物館和別的博物館不一樣,它最大的特色就叫"搞怪",就是讓你覺得荒謬。所以這在申恩博物館展出,有一種"你看,這就是革命,這就是洗腦",有這個意思在裡面。這是一方面,第二,我猜測,就算大使館有比較聰明的人跟他們講了,但是中方這幫貪官污吏,他們要把軟實力向全世界顯示,已經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他們覺得,終於有這麼一個機會,讓老外來看我們的裝置藝術比你們早了多少年,顯示我們文化博大精深的機會。他們利令智昏,結果就送來了。我覺得,既然你們稀裡糊塗的把這個送到這兒來了,而且官方的宣傳都是正面的,說藝術上多麼成功。那麼如果歷史上發生過什麼事,讓它淡忘吧,讓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吧。如果你要這樣說,而且把它作為你看我們中國藝術多麼博大,老外都感動的一塌糊塗。那麼我就要說說了,也就是說,用馬健的話來說,他說,既然當局花了這麼多錢把一個大謊話運到這兒來了,如果我們不把它揭穿,是我們失職。接著,我回中國回北京,我告訴他們,你們知不知道,那個泥塑在法蘭克福,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他們怎麼敢這麼干,他們是不是還相信,是不是謊言重複一百遍就成了真理?所以我覺得我有一種責任,代表我的朋友有一種責任,就是把這個藝術上的荒誕這個流派先放到一邊,我就要講講為什麼收租院是一個大謊言,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你們還在繼續這個謊言,你們以為這個謊言真是能夠到今天還能夠欺騙我們。我就要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德國之聲:那麼您是通過一個什麼樣的做法來把這個事情說清楚,您是向德國的觀眾,還是向德國的主辦單位,或者是向德國的媒體來傳達這個訊息呢?

戴晴:本來我是想在收租院展覽的現場,和中方的主持人,也就是重慶美術館的館長(來討論)。他在中國記者採訪他的時候,他都說"一百多個記者採訪,老外感動的不得了"什麼的。我是希望和他能夠一起,能夠面對德國的來參觀的人,咱們來討論討論。但是,這人就像中國代表團他們一千多人,想找誰跟他當面來理論,就都沒人理你,你就根本沒有可能找著。所以最後沒辦法,我就到了博物館,有一個法蘭克福評論報的記者在那兒,和這個博物館的德方的一個策劃人也在那兒,我就把我對這個"收租院"到德國來展覽的我自己的意見對他們說了。

德國之聲:您向德國媒體和德國主辦單位到底說了什麼呢?

戴晴:我就在展覽的現場,我就說,你們看那邊那個穿綢衣服的拿著念珠的那個人就是劉文彩,他是一個十分富有的人。他這麼有錢是不是靠他的地租他才這麼有錢的呢?因為收租院就要說,地主階級剝削我們,把地租都收去了,他就成了有錢人,然後我們就充滿了仇恨。劉文彩有沒有到過收租現場,靠地租富起來了呢,他靠什麼呢?第一劉文彩他要有槍,有了槍他才有權,有了權他才能把所有的稅收、關稅,所有的向貧民斂錢的渠道都把持住,他的錢是這麼來的。這些,你說知道不知道,全都知道。但是為什麼叫做收租院,因為這就牽扯到中國最主要的土地問題。現在當局認為,以前土地是在地主手裡的,他是這樣壓迫農民的。但是自從我們有了土地改革,土地收歸國有,也就是說土地變成我們人民的以後,中國人民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麼打倒地主,土地收歸國有,這個是中國共產黨今天在中國做為唯一的執政政黨的合法性依據,所以他到今天還在說土地。他怎麼敢這麼說?現在土地等於是掌握在官員手裡,農民還是沒有權力。你看看,世界上有哪個國家70%的排行榜巨富都是做房地產的,這不就是從土地上掙的錢嗎?所以我覺得,他把"收租院"拿來在這裡展覽,就是為了說,打倒地主,土地歸國有,這是我們政權的合法化之處。

採訪記者:石濤

責編: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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