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了，「別人」的生活

2007年2月，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揭曉。德國影片『別人的生活』（Das Leben der Anderen，又譯為「竊聽風暴」）力拔頭籌，烏爾裡希.穆埃－片中男主角迎來了事業的巔峰時刻。但是一切嘎然而止，因為胃癌，54歲的穆埃上周日（7月22日）辭世，一幕戲劇，或者說一幕悲劇就此落幕。

寧靜地告別

獲獎的喜悅來臨時，片約訪談接踵而至。他卻如同隱居世外，家門前守候的各路狗仔隊捕捉不到他任何鏡頭。有人猜測，是否身體不適？觀眾們早就發現，奧斯卡頒獎禮上，身著西裝的穆埃出奇的瘦弱，曾守衛柏林牆的他因不規律的軍旅生活患上過嚴重的胃潰瘍，胃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二。

有記者出高價向穆埃的妻子購買幾張近照，無功而返。直到周三家人公佈死訊，他只接受過『世界』一次採訪，題目是「對，我得了癌症。」外界震驚和感嘆時，親朋好友早完成了上周日的寧靜道別，正如穆埃所願。

隕落的巨響

奧斯卡獎使他一夜間全球矚目。不過之前，穆埃早已是德國著名的表演藝術家。每周五晚，數百萬觀眾耐心地在電視前等候偵探片『最後的證人』，劇中他扮演法醫。作為話劇演員他也獲獎甚豐，被評論界公認為性格演員。穆埃的表演不拘泥於角色，細膩又收放自如。有時他節省每個動作表情展現深刻，有時又如在『別人的生活』中那樣盡性揮灑。

『別人的生活』敞開了一扇窗，透過它無數觀眾進入東德往事，同主人公一起窺探、咀嚼著他人的生活，穆埃再熟悉不過的。他生於前東德格裡馬，因病終止了柏林牆的軍役生活後，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選擇了從藝。從東德萊比錫到維也納城堡劇院，穆埃先後在歌德的『埃格蒙特』、萊辛的『智者納旦』及易卜生的劇目中塑造了不少個性鮮明的角色。大量電影作品中，『蛛網』堪稱代表作，2007年的新片『拜見希特勒』則是他的絕筆。

雖然自己出演的電視偵探劇『最後的證人』廣受歡迎，穆埃卻對電視無甚好感。「它會浪費你許多時間。」他尤其不喜歡被人冠以」東德演員」的名號，「90年代那會兒，我感到括弧裡加上這麼個稱呼是一種歧視。」

人生如戲

五十四載，穆埃留下三段婚姻、五個子女。其中最受關注的是他同「間諜」前妻珍妮.戈蘿的故事。『生活在別處』公映後，穆埃在新書中透露，他的人生與這部戲存在著驚人相似。

德國統一前，他有過長達十年的被監控史，懷疑幕後人是前妻戈蘿。戈蘿堅決否認，兩人對簿公堂時，穆埃以「施塔西監控組織紀念館」提供的大量監控記錄為證進行反駁。法官禁止穆埃繼續發表這一言論，不知是因為悔恨還是因為冤屈，戈蘿不久即因病去世。

隨著兩人相繼離世，往日的愛恨情仇化為塵土。而正因為有了它，我們才得以「窺見」如此傳神的『別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