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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之声：凌先生，您生活在北京，您能描述一下北京现在在国庆60周年前夕的气氛么？

凌沧洲：到处都挂起了国旗，一些"红袖章"到处巡游，还有能看到国庆演练的。而且如果在北京驱车，可以看到指示牌"交通管制"，这也提醒大家，十一这个特殊的日子越来越临近了。

德国之声：就是说，您能感觉到安全管制更严格了，警力增多？

凌沧洲：当然了，不是说要动员80万大军来安保么？同时护城河工程加紧。我想，所有信息敏感度不麻木的公民都能感受到这个气氛。

德国之声：那从宣传的角度，国内现在是什么气氛？

凌沧洲：我觉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宣传的"组合拳"在频繁的打出。比如说在天安门竖起56个民族柱，这也是宣传的一部分。过去古罗马胜利才建凯旋门，中国古代将领胜利都立碑。那么这个56个民族柱花了纳税人多少钱，在报道中也看不到。以后怎么处理，也不知道。所以，就先立起来再说吧。这也是宣传的一部分。

德国之声：我把中国国庆60周年庆祝口号，一共是50条，和10年前中国国庆50周年的50条口号比较了一下，基本内容差不多，就是今年多了一条"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您认为，中国的社会现在有多和谐？

凌沧洲：有多和谐？从中国的报纸上也能看出，还是有些问题。当然这也说明，现在的新闻界，或是当局，比较10年前，在报道方面有所进步。我认为是有所进步。对一些群体事件，也敢报道。那么从海外媒体的报道来看，中国在很多地方还是有改进的空间。您说把今年和10年前国庆口号作了比较，我想，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早把10年前的口号忘得一干二净了。今年的口号我仔细看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地方值得关注。有些媒体说，这口号中出现了"5个和谐，3个不动摇"。我觉得这还不是特别值得关注的。因为这些年在猛谈和谐。但比如，"建设社会主义和新价值体系，巩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还有"大力弘扬义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一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包括"完善基层群众自治制度"，我觉得这些如果仔细酌磨酌磨，可能传递了某种微妙的信息。它还是在文明进步中迈出了小小的一步，至少是在理念上。

德国之声：您刚才说，可能很多人早把10年前的50条口号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我就帮大家回忆回忆。10年前口号中有一条"坚持实行计划生育"，今年的口号中没有这条。是否意味着谈了几十年的计划生育政策，影响了几代人的计划生育政策在松动，改变甚至要被取消了？

凌沧洲：当然了，至少是松动的迹象。不一定会马上取消。首先，这个政策实行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利益部门了，它动一动，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但是我们也看到，计划生育遭到海内海外批评很多。因为它侵犯人的生育自由权。而且计划生育带来的问题很多，比如入学儿童的减少，人口老龄化等等。所以他可能会调整这个政策，比如在二胎方面。所以这次取消这个口号，也是个进步。他进步我们就要承认，他做的不足的地方，我们也要指出。

德国之声：10年前国庆口号还有一句是"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10年后没有这一条了。但是10年前和今年都没变的一句是"向全国广大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干部致敬"。就是向这几个阶级致敬。干部算阶级么？

凌沧洲：干部当然是阶级了，而且是高高在上的阶级。中国几千人去争一个公务员的位置，这种现象只会在中国出现。因为公务员的待遇，退休后的待遇等，越来越与普通公民有分别了。他不说"依靠工人阶级"了，现在工人阶级境遇差了很多，所以才会出 "通钢事件"。第二，我们要问，是谁向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致敬？是他们自己向自己致敬么？还是党在致敬？由于没有主语，我们其实也可以推断，是谁在国庆，谁在祝寿？

德国之声：中国去年举办了奥运会，今年隆重庆祝建国60周年，10月份，中国还是法兰克福国际书展的主宾国。可以说中国为打造国际形象下了很大功夫，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那么您觉得中国现在的形象怎么样？

凌沧洲：这就不用我评价了，你们比我更有发言权。你们在海外看得更清楚，我是身在庐山，虽说不是"不识真面目"吧，但至少是不能畅所欲言。我还是想把话题围绕在口号上。我想提醒你们注意一点，比如"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巩固共同思想基础"。是什么核心价值体系他也没说清楚。巩固基础是不是说明这个基础出现裂痕了？还有"大力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10几年来一直这么宣传，后果是什么？后果大家都看到了，就是把一些"愤青"的有点"偏执狂"的精神激发出来了，乃至把各个民族的这种精神都激发出来了。

德国之声：您刚才说想把话题围绕口号，我在网上看到老百姓自己总结的搞笑版"国庆节加班口号"，我给您念几个听听："白加黑：白天加白班，不瞌睡；晚上加晚班，睡不着。娃哈哈：妈妈我也要加班。"等等，您怎们看百姓的这种搞笑口号？

凌沧洲：我觉得普通公民比官员幽默的多。口号嘛，就是喊喊听听就过去了。有些口号就是社会宣传术的一部分。人民对宣传中的水分都认识得很清楚了。我觉得，是从社会管理者这个角度，应该少喊些口号，多听公民的心声。所以所谓的"山寨版口号"也是对宣传的一种讽刺。我也希望，某些人可以听到人民诙谐幽默深层的内心的声音和诉求。

采访：谢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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