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改革不等於政治改革"

德國之聲：接管北韓大權幾個月之久的金正恩近日會見來訪的中國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部長王家瑞時，強調發展經濟是重點。人們上一次從北韓國家領導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

品克斯頓：實際上北韓領導人、包括金正日在內，都曾提出過發展經濟的必要性等內容。當時外界的理解也是：北韓即將進行全面改革。現在北韓有了一位新領導人，他的執政風格的確有所不同。發展經濟也再次成為執政重點。不過，如果你看看北韓的政治方面，以及司法、行政、意識形態、有關規定等，都沒有任何變化。在這些方面要進行改革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我們不知道金正恩有無進行此類改革的意願。

我每天都在關注北韓媒體報導的新聞。新聞的頭條大多關於金正恩以及對其父金正日偉大貢獻的傳承等。換言之，政治宣傳的內容居多，而且是延續以往的路線。當然，我們不知道這是不是金正恩"搪塞"北韓政治強硬派，為了可以悄悄實行改革。總之，截至目前，我們沒有看到任何政治改革舉措。

您剛才也說到了，金正恩作為北韓的新領導人，執政風格不同父輩。我們也看到了他觀看有米老鼠等迪斯尼卡通形象的舞台演出，高調攜妻子公開露面等。在北韓這個國家，領導人的一切公開活動，都不可能是沒有經過"精心策劃"的。這難道不是在給外界一個北韓要進行改變或改革的訊號麼？

品克斯頓：這當然是一種變化，金正恩的個人風格就有別於父輩。我上個月剛剛去過北韓。當時我被北韓媒體如此頻繁地報導金正恩本人及金世家族、如此大量地進行個人崇拜的宣傳驚呆了。
你說的關於金正恩參觀演出、攜妻子露面等這些畫面都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有可能是北韓將進行改革的訊號。不過，如果拋開表面看實質，北韓的權力分配並沒有變，誰掌握司法權、誰掌控國家的資源等這些重要的問題都沒有改變。如果政權分配、司法系統這些方面有變化的時候，我們再來談北韓的改革吧。

還是有變化的，比如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長李英浩（Ri Yong-Ho）被解除黨內外一切職務。金正恩撤換軍方高層，是不是要為全面改革鋪路呢？

有可能。李英浩被解職這件事進行地很不透明。北韓官方給出的是李的健康原因。這個理由顯然不可信。因為一般說來，北韓的高官即使出於健康原因不得不放棄工作，他們也不會被解職，而是保留職務直到離世。因此，李英浩基本可以確認是被撤職的。這其中的背景和內部原因，我們外人就不好說了。

有猜測說，李捲入了某些腐敗事件。有人說，李和金正恩在政治上有分歧。不過如果我們看看世界上的獨裁統治國家，不難發現，獨裁統治者總會遇到一些對自己統治構成威脅的人物，特別是掌控軍事大權的人，為了消除隱患，獨裁者會想辦法打擊異己。

北韓會發生李英浩被解職一事，是我事先可以想像得到的。我更願意將之解讀為：獨裁統治者解決權力內鬥的慣用招數。

丹尼爾‧品克斯頓（Daniel Pinkston）是非政府組織國際危機組織（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東北亞研究項目負責人，他本人的研究重點是韓朝關係、朝鮮半島及該地區安全、北韓改革進程等。

採訪記者: Matthias von Hein 編譯：謝菲
責編：嚴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