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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綢之路上的反向交通

Sabine Kinkartz
2019年9月1日

為免遭美中貿易戰碾軋,德國和歐洲該怎麼做?德國經濟界要求,歐洲人應有更多的戰略考慮、態度更為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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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utschland China Railway Express im Containerhafen Duisburg
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Photoshot/Shan Yuqi

(德國之聲中文網)德國化學巨擘巴斯夫正面臨一大挑戰。該康采恩計劃投資100億歐元,在中國興建一個新基地。董事會主席布魯德米勒(Martin Brudermüller)強調, 這是巴斯夫迄今所作的最大決定,風險極大。他指出,世界正處在一場經濟和技術分配戰中,全球秩序和許多既有勢力已然分解。

這讓經濟界舉步維艱。布魯德米勒指出,企業能影響成本和技術,但無法影響關稅和其它市場準入壁垒、匯率變動、在政治及行政層面上的規範的解體。這位巴斯夫總裁強調指出,"我們就是需要有框架條件,從而知道,10年、20年、30年後,事情也能正常進行。" 他說這話,不只是考慮到計劃在中國的這一投資。

"川普-名單"

游戲規則變動不定意味著什麼,梅克爾布格(Natalie Mekelburger)亦可謂再清楚不過。她是德國汽車配件供應商科洛普(Coroplast Fritz Müller)公司首席執行官。這家中型家族企業生產各種電纜,包括也有用於電動汽車的高壓電纜。科洛普在全球設有12個生產基地,其中3個在中國。在華生產的產品也輸往美國。

Deutschland Wolfsburg Elektroanschluss zum Aufladen eines Elektroautos
電纜--電動汽車的神經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imageBROKER/Fotoatelier Berlin

梅克爾布格表示,貿易戰是讓企業最頭疼的東西。她說,"我們每天都得掃一眼川普-名單,看看是否涉及我們"。她算了一筆賬:只要有一種原料被加徵關稅,若加徵10%,那麼,她的企業每年就會增加成本200萬歐元;加徵20%,成本就會增加400萬歐元。

外交碰撞經濟

Botschafterkonferenz Heiko Maas
聯邦外交部長馬斯(前排)、歐委會競爭事務委員維斯塔格、西門子總裁凱澤爾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K. Nietfeld

經濟界人士高度緊張。這一點,人們可以在外交部舉行的駐外使節年度會議上明確感受到。作為嘉賓,布魯德米勒和梅克爾布克也列席了本年度會議。德國駐外機構負責人每年在柏林聚會一次。按傳統, 1000多名經濟界人士在第二天加入約230名駐外大使行列,列席會議。今年會議的最大議題:貿易戰、英國退盟、工業政策、氣候保護。所有這些議題均與這一問題密切相連:政界和經濟界該有哪些舉措。

數周前,中國下調人民幣匯率後,聯邦外長馬斯指出,他曾讀到這麼一條消息:德國可從人民幣的衝擊中受惠。在駐外大使會議上,馬斯外長表示,"這是保護主義者的邏輯!這是典型的'我的國家優先'思維。誰這麼想,誰就完全沒明白。"

"我們的回答在哪裡?"

馬斯大聲疾呼欲走不同道路的國家攜起手來。他指出,不是赤裸裸的競爭,而是在平等基礎上的合作才是一種能保障制度生存下去的前提。面對大使們和經濟界人士,馬斯外長呼籲,致力於實現基於自由貿易和開放市場的多元化世界經濟秩序。他指出,"如果我們不能密切合作、在全球範圍处理未来幾年、數十年的困難任務,最終,我們大家全會失敗。"他強調,為此,歐盟必須在全球增加其份量,更緊密合作。

巴斯夫董事會主席布魯德米勒更進一步。他要求建立政界和經濟界戰略聯盟,從而能以更堅決的態度應對他國。他的話是這麼說的:"要是看到,韓國、日本、美國,還有中國,如何協調其力量、向全球提出開價,我有時會自問:我們對此的回答在哪裡?"

現代殖民政策

布魯德米勒在駐外大使會議上指出,新絲綢之路是一個例子:在一次東南亞國協会议上,他曾問一名政府代表,中國人在建造基礎設施項目上要求必須讓中方投資集團獲得承包權,政府方面如何應對中國人的這種"鉗制"手法。這名政府人士回曰:"我又有何選項?你們歐洲人雖有能力,但根本就不提供任何選項。"

Martin Brudermüller, Vorstandsvorsitzender des Chemiekonzerns BASF
巴斯夫總裁布魯德米勒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a/U. Anspach

這位工業界頭面人物表示,德國人和歐洲人必須作出更多努力。他說,讓他憤懣的是,"我們沒有表現出我們的可能性"。他強調,歐洲人不必謾罵新絲綢之路、詛咒中國人推行"現代殖民政策",而是應該組成歐洲人自己的工業合股集團,並由國家擔保,承受財政風險。他確信,"我們有足夠的手段"。

絲綢之路是雙向的。這位巴斯夫董事長指出,"你可以由東往西走,也可以由西往東去,……我們應更多審視我們自己,而不是一味責怪中國人搶走了我們的未來。"

中小企業態度如何?

作為一名中小企業家,梅克爾布格沒那麼無懼無畏。她感到德國政界對她的問題漠不關心。她回憶道,兩年前,她的客戶--中國一家國營企業--要求成立一家合資企業,但不是以友好協商的口氣,而是一種明確的通報。談判時,中方派出一個代表團赴德,科洛普在中國的所有3個基地都被該代表團看中。她指出,"所有這3個基地都生產中方矚目的用於電動汽車的配件"。

China Seidenstraße l Chinas Xi kündigt mehr als 64 Milliarden US-Dollar bei Belt- und Road-Deals an
中國主席習近平欲投資新絲綢之路640多億美元圖片來源: Reuters/N. Asfour

德方未動搖,經慎重考慮拒絕了中方的要求。梅克爾布格說,"我們不願在中國完全任人擺布。"現在,她等著看,她的決定會有何種後果。她表示,最壞情況下,科洛普公司有可能會全然失去在華生意。

巴斯夫董事會主席布魯德米勒對此並不驚訝。他指出,德方一定要始終握有某些中國人也想要的東西,"那樣的話,你就有資格談判,也便有了參與建構的手段。"

因此,他覺得,中國企業在德國和歐洲繼續投資,是一件好事情:"誰若在海外有了什麼東西,那他也就可能失去什麼東西,在與對方打交道時也就不會那麼飛揚跋扈。"

絲綢之路上的義大利